楊月蓀老師的影響
從報上的一個角落,讀到師大社教系在十月十八日在綜合大樓五樓要舉辦楊月蓀老師去世一周年的追思紀念會,記憶一下被拉回純真年代的師徒校園。楊老師的教學,記憶中沒有教師的匠氣,(匠氣是指受教學法拘泥的意思),反而有很多”書生對現況不滿的批評”,印象最深的是,老師經常說寫作要拉開視野,要有好的文字基礎,他舉例說 “有些記者連Australia和Austria 澳大利亞和奧地利都翻譯錯誤…。”學生聽過之後,都戒慎恐懼,深怕未來也犯了老師提過的錯誤。修楊老師的新聞文學寫作,有外派的作業,要選一個地點,記得就選了一個保安宮云云…。楊老師的教學是教我們進入現場,打肉博戰,和傳統的教學,透過教科書,透過安全又有距離的二手符號,去認識知識世界,當中的學習經驗和學習震撼是很不相同的。當時楊老師也教新聞英語,有一學期無法上課,就由施鐵民老師擔任,施鐵民老師(David Steelman),上課很認真,也都要求我們要能直接讀時代雜誌、紐約時報等,我雖然是英語輔系,然而透過直接讀文本,脫離二手知識傳播,才學會真正學習的門竅。施老師喜愛學生,也喜歡中國文學,有一次修課的同學和新聞組的同學,受邀去施老師家聚會,飯後,施老師給大家聽音樂,居然是當時的布袋戲的流行歌…”記得昨夜 醺醺酒醉 只記得淚雙垂…(是苦海女神龍的飲酒歌嗎?),大家聊天,十分很快樂,施老師後來醉了去睡,跟同學們大約說”我醉欲眠,君可去”,我們像是與古代李白相遇。
這就是我的大學時代。我的老師有嚴謹如王振鵠老師,有社會熱情如張鼎鍾老師,也有浪漫如楊月蓀老師和施鐵民老師。大時代的老師們!!我讀喬治史坦那的 «哈佛諾頓講座之大師與門徒»,就經常想念我的老師們!
在追思紀念會中,知道楊老師退休後,遠移居到泰國清邁,如何過著隱者的生活。我的思維連到Into the Wild 和Into thin air。七0年代的青年…一直不肯和現世妥協。原來楊老師對我的影響,不是只有在教學中,把我們推進去學習的現場,讓我們獲得直接學習的經驗而已,楊老師和施老師一直是年輕人,一直固執的追求夢想的實踐者。在我們年少輕狂的時代,有機緣和真性情的老師相遇,真是值得私心竊喜。
從網路的紀念文和追思紀念會的過程中,我大約得到楊老師門生故舊對楊老師的感受的輪廓 -- 純真、正直、才華洋溢、嫉惡如仇、獨行俠。我加入了”實踐者”,因為聽到有人朗讀楊老師認為 “過程才重要,結果如何,並不重要。”楊老師選擇淋漓盡致的人生,而在生命的晚期,選擇在遠方,單獨離去,就像Into the Wild。保持孤獨離世的心,在生命的終點,需要保持很大的勇氣。在楊月蓀老師的生命晚期,他用他的生命歷程,繼續給後來者許多省思。他寫信給他的友人門生,描述生命盡頭的風景,孤獨、蒼涼而美。和他年輕時代的快意人生,風景不同,卻自然連成一個一以貫之的對正直生命的忠誠。
我雖然不是新聞組的學生,卻有機會認識這些真誠的老師們。馬驥伸老師和黃肇珩老師也是才華極出眾,待人又溫厚的師長,在追思紀會會中,透過黃老師,描繪楊老師自年輕時代的才情,而馬老師也用一個偈,表達他對楊老師無所牽掛的生命寫照:菩提本無樹 明鏡亦非台 本來無一物 何處惹塵埃
卻不忘勉勵大家,大約是 吾等凡夫 有樹有台 還是常常要勤拂拭才好。
說得真好 馬老師大俠!
(20091018 紀念一位用true spirit教學的老師和無所畏懼的生命實踐者)